2014年10月7日 星期二

中文翻譯 ~ 芥川龍之介 鼻 (二)



除此之外內供還會注意絡繹不絕的人潮的鼻子.池之尾的寺廟經常會舉辦僧供講説.寺內的僧坊毫無間隙的連綿延續,寺僧每天煮著湯屋的熱水.跟隨而來的就是在這裡出入的僧人或民眾類型相當多.內供總是很有耐心地在這些人中觀察長相.只要能夠找到一個人有跟自己一樣的鼻子,就可以安心了.因此內供的眼裡,藍色的水干,白色的帷子都看不上眼.橘色的帽子或椎鈍的法衣也都看習慣了,有看到跟沒有看到一樣.內供不看人,只看鼻子.--但是即使有鷹勾鼻,但是像內供一樣的鼻子則是一個都沒看到.因為總是找不到跟自己一樣的鼻子的人,所以內供的心也跟著變得不高興.內供和人講話的時候,總是不假思索地試著摸摸看下垂的鼻子前端,雖然年紀已高卻像是不懂得世間道理般臉紅,完全都是這樣的不愉快造成的.


最後,內供在內典外典中,想要找到有著和自己鼻子一樣的人物,這樣一來那怕是只有一點點解悶也是可以的.但是,目連,舍利佛的鼻子長的事情,在任何經文都沒有寫到.當然龍樹或馬鳴也都是有著一般的鼻子的菩薩.內供在中國的故事中,看到蜀漢的劉備的長耳朵時,心裡想要是那是鼻子的話,自己會變得的多麼的不沮喪阿.

 
內供有做了這些消極性的苦心,另一方面,也有積極性的嘗試讓鼻子變短的方法,這裡就不特意列舉完了.內供在這方面能嘗試的大概都已經嘗試過了.像是嘗試過把烏瓜煎過再喝.鼠尿擦在鼻子上也嘗試過了.但是不論怎樣嘗試,鼻子還是依舊,五六寸長地從嘴唇上方往下搖晃垂著.

 
在某一年秋天,弟子僧上京城順便幫內供做差事,結果從他的醫生朋友那裡聽到讓鼻子變短的方法,因此回來的時候告訴內供.那個醫生是從中國來的男人,現在在長樂寺當供僧.

 
內供就跟平常一樣,好像不關心鼻子的事情一樣,也不特意說想要馬上來試試看那方法.不過另一方面,每次吃飯的時候,又總是用輕鬆的口吻,說著對於弟子每次要幫忙的抬鼻子事情感到良心不安.內供的內心當然是希望弟子僧能夠說服自己嘗試這個方法,因此一直等待著.弟子僧也不是不知道內供的這個策略.而且比起對內供要採用這種策略的心情反感,弟子僧有更強的同情心因而被打動了.弟子僧就如同內供的預期,極盡所能地勸說內供嘗試這方法.如此一來,內供自己也如預期地,聽從了這樣熱情的勸說.

 
這方法講起來只是用熱湯煮鼻子,然後再讓人踩在鼻子上,是個相當簡明的方法.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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